繁霜侵曉

記憶這碼子事有時實在很難以解釋，或許我們可以試著用訊息處理理論來加以說明？

要長久的記得一件事情，把它存到你腦袋中的長期記憶區，得靠一些辦法，

譬如說不斷反覆的練習，或者是經歷難忘的事件，

又或者，只是因為一個聲音、一道彩虹或一種感覺，沒有刻意但就是記住了，

這種形聲意碼會在日後遇到類似線索時，會突然從你腦袋裡蹦出來，

讓你墜入回憶中久久無法自拔，即使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。



有時候，記憶中的某一個小小片段，總是美好得無以復加。



可能是和朋友坐在小店裡過生日，喝到一杯溫暖又甜絲絲的奶茶；

可能是和情人在夜車上一起看窗外美麗的橋綴滿星星的樣子；

可能是和一群死黨一起在寒冬中吃麻辣帶勁的火鍋；

可能是11月陽光裡的一個微笑+澄澈的天空+一首歌；

可能是下課後脫了裙子換上球鞋到球場和學姊打球的快樂；

可能是簡簡單單晚飯後兩個人慢慢走到7-11買點東西；

可能是穿著紅色毛衣，偷偷送他上校車然後自己在後面害羞；

可能是……



人生美好的片段實在太多，然而人生的美好也只能存在於片段之中。



很多時候我會試著回頭去尋找當時的美好，到後來卻往往發現，

這麼做只是讓自己陷入一種不堪，

明明上次來這裡，覺得他們的餐點超級美味呀！為什麼今天變難吃了？

明明之前和朋友來，覺得這裡真的好好玩呀！為什麼今天這麼無聊？



為什麼只是換了時間，或是換了對象，就全都走調了？



記得高中那一次班遊，我們到某個遊樂園玩，

結果幾個女生無意中發現一個很帥氣的員工，大家都搶著要跟他合照，

回去之後的好幾天都還念念不忘，每天都不斷討論他的帥氣，

還直嚷著要上超級星期天尋人，

結果等照片洗出來後，大家就再也沒提過那個男生了。



想起來很有趣，照片中的男生看起來還是英氣逼人呀，

為什麼看了照片，原本一頭熱的我們反而沉默了？



我想大概是因為記憶有柔焦效果吧，

總是會把令我們喜悅的那一刻，大幅度的加以修飾，

讓原本的70分立刻提升到100分，以致於後來總令人回味無窮。



不過我想最重要的是，因為人生只有一次，過了就沒有了。



因為同樣美好的事情只會發生一次噢，不管以後再怎麼努力，都不可能回到當時的心情，

所以即使原本只有70分，也會變成100分了。



再也不可能回到國中時代，清晨蹲在小徑旁看還沾著露珠的蔥蘭；

再也不可能變成高中女生，為了戀愛微笑、因為算不出數學而苦惱；

再也不可能重唸一次大學，從大一嬌大二俏到大三沒人要大四拉警報；



所以我們只好從記憶裡去尋找那些美好的片段——



或許可以稍稍安慰在日復一日中衰老的心吧。



話又說回來，其實我最初也不過是想談談小野麗莎，

前兩天聽她的專輯，覺得整個人好像仍然坐在花蓮那個美麗的小小咖啡店裡頭，

如果有雨的話，如果有雨，我願意就這樣呆坐到天晴。



真的，切片就是這樣，可能只是一杯茶，一段音樂，或者是落在車頂叮叮咚咚的小花。